在这片安静的土地上,死亡像一个无处不在的阴影。
披着察尔瓦的、忧郁又羞涩的、住在高山之上的、有着无比美妙的歌声的民族。
留下将近8000个失去父母、内心幽闭的孤儿。
四川凉山因毒品泛滥产生近8000名艾滋孤儿。据悉,2007年凉山彝族自治州的吸毒人口高达1.3万,检测出HIV感染者已超6000例。专家认为,凉山的艾滋儿童问题,要比河南严重得多。
阿黑在自己的小床上找到了母亲的照片,是被人从中撕开的半张照片。记者问能否找到父亲照片,他在黑暗中摸索半日,找到了照片的另一半。照片上的男女,面容都年轻、干净。对于生者,他们已经永远成为了回忆。
盘山公路从西昌市东部螺旋上升,从海拔1500米渐渐升至平均2300米的高地。气温渐渐有所降低,披着察尔瓦的、皮肤黝黑的男女陆续出现,昭觉县城快到了。
深蓝色、白色的察尔瓦给人留下的感觉是神秘和静谧。已经是11月了,地里的作物早已经收割完毕。大人们似乎已经清闲下来,围坐闲聊,随处可见小孩子们在路边玩耍,鸡、狗、牛都在闲荡。一条狗大模大样地躺在路中央。一名身披察尔瓦的老人站在河边默默注视着河水。群山环绕,白云飘渺。据说在更远更高的山里面,也还是有人家住的。据说,大凉山最好的彝族歌手,都是住在大山之后,难以寻访。这是一个气质忧郁的民族,他们善歌,悠长宛转的“多洛荷”、“高腔”,充满了难以言说的苍凉,令人动容。
凉山是高寒之地,位于青藏高原东缘的横断山脉北段,地处四川盆地与云贵高原之间,是云南和西藏的交通要道。其东、西、南三面被金沙江环绕,北以大渡河为界,因为地势陡峭,河流湍急,凉山形成一个封闭的地理单元。
自古以来,凉山彝族在此割地称雄。凉山彝族作为彝族人最大的一支,顽强地保持了自己独特的文化气质。“家支” 作为凉山彝族基层社会的组织形式,以及等级制、“习惯法”、毕摩信仰的存在,使凉山彝族的社会制度和传统,与周边地区形成强烈反差。然而在多年的政治运动和市场经济冲击下,这种传统被严重边缘化了。
公路旁的土墙,民居的墙上,用石灰刷的大字如“认真开展好第三批保持共产党先进性”和“防艾滋,人人有责”等等,比比皆是。原来在这片有着浓郁风情和曼妙歌声的土地上,毒品和艾滋正无声无息地四处肆虐。
作为彝族服饰之乡,水草丰茂的昭觉县是毒品和艾滋病的重灾区之一。2007年10月,昭觉县的HIV感染者有2038人,孤儿总数为1181人。
邻近的布拖县则有过之而无不及。截至2007年底,全县HIV感染者达2215人,2452名孤儿占了布拖县城总人口的2%。
布拖被誉为火把之乡,早在2000多年前,彝族先民就在这里繁衍生息。每年7月的火把节,来到这里的游人、背包客络绎不绝,宾馆是早就住不下的。火把节过后,游客、外国人作鸟兽散,布拖县专门为火把节建立的高台空无一人。偶尔,那是为“中央领导”表演多洛荷民歌、毕摩作法以及歌舞节目的场所。到了夜里,店铺早早关门,整个县城有如荒城,冷冷清清,几个披着察尔瓦的青少年在黑黢黢的街道上游荡。
布拖宾馆服务员经常警告客人,晚上最好不要出去,因为“吸毒的人很多,他们抢劫,杀人,治安很乱。”